放开三胎后,除了讨论生不生是一个问题,能不能顺利生出来,也渐渐困扰了越来越多的夫妇。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,我国结婚登记女性的年龄占比中,35岁及以上非最佳育龄妇女的占比正逐年增加,晚婚晚育与不孕不育增加的趋势也高度重合,目前我国育龄夫妇的不孕不育率已经攀升至约12%到18%。
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,意味着每5到8对夫妇里,就有一对夫妇在生育上面临困难。而在1995年,这一比例只有3%。不孕不育比例缘何不断攀升?男女双方谁的责任更大一些?
医学上将不孕不育分为原发性不孕和继发性不孕两种。前者是指夫妻双方有规律的性生活,且未采取避孕措施,却始终无法受孕;后者是指,夫妻共同生过孩子或者怀孕过,在性生活规律且未做避孕的情况下,超过一年仍无法怀孕。相较而言,原发性不孕更普遍一些,给家庭的困扰也越大。
不孕不育的提升,与晚婚晚育的趋势有着紧密关联。无论是精子还是卵子的质量,都与年龄有直接关系。对于男性来说,精子的数量、形态以及有活力的比例对能否成功让女性受孕至关重要。男性25—35岁时精子质量最高,尔后随着年龄增长,精力活力会下降,男子的染色体疾病也会增加。
对女性而言,女性的生育能力和体内各类生殖激素、卵巢储备功能密切相关。研究显示,女性超过35岁,随着年龄的增加,卵子数量和质量都会有一个断崖式的下跌,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,哪怕女性很认真地锻炼和保养,卵巢储备功能都是不断在走下坡路。
统计显示,20几岁的女性的卵巢功能正常,有更多的健康卵细胞,更容易怀孕,她们每月怀孕的几率约为20-25%。超过30岁以后,女性的生育能力会下降,她们每月的怀孕几率约为15%。35岁以上女性要想怀孕的话,会面临很多问题。35岁以上女性每月怀孕几率显著下降,大约只有10%左右。40岁和45岁以后生孩子所面临的困难和风险会更大。
一边是身体机能随着年龄增长不可逆地衰老,一边是晚婚晚育的比例不断提升。从国家统计局数据发现,最近15年间,中国高龄产妇的生育率上涨明显。35-49岁的育龄妇女生育率由2003年的10.98‰涨至2015年的21.08‰。在这一背景下,不孕不育的人数也跟着增加。
影响不孕不育的因素还有很多,包括但不限于环境污染、工作压力、生活习惯等。像一些化学物品、重金属,会影响人体的身体机能,继而影响到精子卵子的存活率和正常结合;快节奏的生活与高强度的压力,会引起生殖功能的失调;女性吸烟、熬夜,男性吸烟、喝酒、熬夜或久坐等不良生活习惯,都可能成为不孕不育的原因。
值得一提的是,人工流产对女性身体的伤害很大,是造成不孕不育的一个“杀手”。一项为期8年的研究显示,有流产史的不孕患者在全部不孕患者中占25%。流产可能会导致子宫内膜变得“贫瘠”,而子宫内膜是精卵的结合及着床的“土壤”,直接影响着子宫的孕育能力。不断落实性教育,提升女性自我保护的意识和能力,降低非必要的流产,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。
不孕不育有可能是男方的原因,也有可能是女方的原因。正常的逻辑下,无论是谁的原因,夫妻双方应该做的是齐心协力、共同面对。加上如今辅助生殖技术不断成熟,能够帮助越来越多的人实现他们的生育梦。
现实生活中,更多时候,女性成了不孕不育的“责任人”。无论是男方的责任还是女方的责任,最后都变成了女方的问题。
这是传统男权思维的延续。因为女性生理构造的特殊,不少人就认为生育就只是女性的责任,生孩子就是女儿该做的事。如果生育面临困难,自然就是女性有问题。事实上,不孕不育的案例里至少30%是男性的因素导致的。中华生殖医学学会对2008-2018年间中国各地区的7家精子库中捐赠者的精液质量做了分析,得出结论,中国健康男性精液质量在十年间呈下降趋势。
经验丰富的生殖科医生告诉笔者,平时不孕不育后到医院做检查的,几乎都是女性先来,女性检查没问题了,男性才会勉为其难来做检查。就医生的观点来看,建议先检查男性。因为男性精子活性的检查很容易完成,费用低,整个过程也没有痛苦。女性不孕不育的因素多种,要做的检查很多,输卵管造影等侵入性项目不仅有一定危险也有点痛苦。然而,很多男性不愿意主动做检查,还是男权思维作祟,好像认为如果是自己有问题,是一件“丢人”的事。
此外,男女双方在面对是对方原因导致的不孕不育时,态度常常截然相反。在关注辅助生殖的纪录片《奇妙的蛋生》中,当被发现是女性原因的不孕不育后,女性大概率要面对婆家人的种种苛责,包括动不动就离婚的“威胁”。其中有一名女性染色体异常,结婚一年仍无法怀孕,公婆告诉她:在农村不生是不行的,肯定是要离婚的。另外一个习惯性流产的女性,后来做了试管婴儿,好不容易怀上又不幸流产了。事情的走向令人瞠目结舌:女方被男方赶出家门,并被索赔60万,理由是女方打一支保胎针就得好几千块钱,殊不知整个过程女性也要遭受多少肉体上的痛苦。
相形之下,如果是男方原因导致的不孕不育,女性几乎都是表现出与男性共进退。据医生观察,有一些男性患者罹患了无精症(精液里没有精子,无精症约占男性不育症患者的15%-20%),动过离婚的想法,不想耽误女方。医生很少遇到女方因此而离婚的,到医院做检查时女方经常给男方各种鼓励和安慰,并且处处谨慎,担心伤害到男性的自尊心。甚至有时夫妻俩对外时,还是把不孕不育的原因甩到妻子头上,保全男性所谓的“自尊”。
事实上,如果是男方原因的不孕,解决办法总还是有的,比如通过精子库里寻求帮助。而如果是女方原因的不孕,却没有相对应的卵子库。这倒不是故意对女性不公平,是女性的卵子本身就有限,取卵过程痛苦,不像男性有源源不断的精子,捐个精也就分分钟的事儿——这也足以看出,从生理构造上说,女性为生育从来都承受了更多、付出了更多。
因此,无论是谁的原因的不孕不育,夫妻要做的不是指责对方、清算责任,而是相互扶持、相互理解、共同面对。当然,这也是一次看清对方真实面目的契机,如果对方要的只是一个子宫或一颗精子,那么婚姻及时结束,其实也是一件止损的事儿。